济安堂。
陈寻着人将应一送给神医的药材,全都搬了过来,对眼眶通红的晋宣道:“这是你师父的,现在归你和广丹了。”
晋宣捏紧了拳头,咬紧牙关,不让自己哭出来,哑声道:“师父他无甚仇人,到底是谁杀了他?你一定知道,能不能告诉我?”
出事之后,是秦府出面将尸体带走,并扬言一定要查个一清二楚,为恩人讨回公道。可同样受恩的陈府却没有立刻站出来说话,以陈寻之前对师父的态度,这不得不让人怀疑,晋宣断定,陈寻一定知道什么。
此事关系宫中贵人,陈寻不好多说,但毕竟意难平,怒难消,只好小声提醒道:“江州府的废太子足疾已有两年,不久前,谢御医钻研出了救治之法,却因谋害贵人被斩,而神医先生……唉!你身为神医弟子,断要小心。”
晋宣并非蠢人,顿知师父是因皇权斗争而死,他心中愤怒,却无力报仇,终忍不住抱头大哭。
“大夫!大夫!”一家仆打扮的人突然焦急冲了进来,“我家老爷突然咳血不止,你快去看看吧!”
济安堂一直都是晋宣一个人撑着,没有其他坐堂大夫,如今人命关天,他只好抹了泪,提起药箱,就要出门,结果广丹突然从内堂跑出来,“我也去!”
现如今,师父去世,师兄还年少,晋宣只觉责任更大,想着带师兄出去多见些病患也好,便同意了。
陈寻目送他们离开,抬首看了一眼济安堂陈旧的牌匾,重重叹了口气。
随那家仆一直往前走,直到出了城门,晋宣才察觉不对劲,顿足问:“贵府住在城外?”
“是啊!大夫您可快点儿,府中都乱成一锅粥了!”家仆神色慌乱,不似作伪。
不是太会做戏,就是真有此事,晋宣拿不定主意,广丹却继续朝前走,一脸纯真,“师弟快点!”
无奈,晋宣只好随家仆来到一处华美雅致的宅院,牌匾上书“褚宅”二字,他眼眸顿时瞪大,这是废太子的宅子!在他反应过来之前,就已经被广丹拉了进去。
宅子很大,他们七拐八绕,终于停在一处院子前,晋宣还没想好自己该如何面对废太子,就见广丹欢呼雀跃,直冲进院子里,扑到一舞象少年面前,喜不自胜:“公子,真的是你!”
师兄认识的人?晋宣内心稍安,迈步进院,此时那仆从早已退了下去。
“真聪明。”谢厌摸了摸广丹的脑袋,笑容温和。
进来的时候,广丹见他家公子正在地上挖坑,这时便好奇问道:“公子,你这是在干什么?”
“种草。”谢厌将手中的小泥铲递给他,“这院子太大,又没什么花,我闲来无事,就打算在这种些毒草药,不过我现在有事要忙,正好你们来了,这活儿就交给你们,来,徒儿,那还有一把铲子,你跟广丹一起。”他朝晋宣招了招手。
想当年,他在缚天楼方圆几里内种了好些毒草,那些玩家稍一不注意,就会以各种奇葩的姿势被毒死,每次看见,他都能乐上半天。
晋宣:???
这人谁啊?徒儿是在叫他吗?
看他一副呆傻茫然的模样,谢厌便用老神医的嗓音再次唤他:“还不快过来帮忙?”
广丹看不下去了,叽叽喳喳解释道:“师弟,公子就是你师父,只是之前我们被人追杀,公子不得已才伪装的,公子叫你,你还不快过来。”
还没消化完这个可怖之事,他手里就被塞了个泥铲,然后自称他师父的少年一脸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膀,语重心长道:“种毒草的活儿就交给你们了。”言罢,悠然离去。
主院内,褚九璋正坐在窗边捧着一卷书看。谢厌如今出入主院完全不需要通报,他靠在窗外,手上摆弄着一棵草,闲闲问道:“今天还吃烤鸡吗?”
食指微微一动,褚九璋不动声色,面上丝毫看不出想吃的欲.望,“你既想吃,吩咐膳房准备便可。”
谢厌心里嗤笑一声,继续装!
“行,那我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份,我自己吃,你还在治伤,就吃些清淡的好了。”
平静沉幽的眸子终于从书卷上离开,看向正准备尝草药的少年,“我并非生病,饮食之事无需忌口。”
吞进一片叶子,谢厌被苦得皱了皱眉,但还是强迫自己咽下去,然后摘下另一片叶子,递到褚九璋面前,“我是大夫,我说了算,这个敢不敢吃?”
叶子青翠欲滴,不懂药草的褚九璋并不知道这是什么,却没丝毫迟疑,脖子往前一探,就用嘴叼住了,眉头也没皱一下,一股脑儿吞了下去。
“我让你吃你还真吃啊?有毒怎么办?”谢厌说着责备的话,脸上却带着笑。
“听从医嘱,你说的。”褚九璋平静说着,下一刻眸中却露出丝丝委屈,“不过真的有点苦。”
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撞了一下,手中的药草掉到了地上谢厌都没管。脑海中小久的神情越发清晰,“楼主,这药真的很苦。”
“谢宴?”
从记忆里回到现实,谢厌蓦然撞进褚九璋冷静平和的眸中,他轻咳一声,撇过脸,“你体内有暗伤,吃了叶子没什么坏处。”
“嗯,”褚九璋合上书卷,伸手从旁边案几上拿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糕点,递过去,“去去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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