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一景——
“哐当！”
酒瓶落地的声响，惊醒了在昏暗潮湿的房屋中，伏案而睡的少年张小六。
从宿醉中刚刚清醒过来，张小六一边摇晃着自家的脑袋，一边伸手去摸书案上的烟盒。
“草！”
张小六宿醉昏沉的脑子，在看见手中空空如也的烟盒时，瞬间彻底清醒了过来。
纸质的烟盒在钢铁冰冷的掌中，显得是如此脆弱。
张小六随手将捏扁的烟盒，扔在一旁，起身单手将黑色的夹克外套抬在肩头，一脚将满是蜘蛛网的房门踹开，站在雨后的街道上，仰着头，伸了一个懒腰，呼吸着再熟悉不过的腐臭味，听着街面两旁房屋中传出来的断断续续呻吟声，方才的些许不快，此时也一扫而空了。
随着张小六的目光落下，黑色的连衣裙，红色精致的高跟鞋，出现在了他的面前。
张小六见此，不由得后退了一步，在闻到那淡淡香水味的同时，其看到了面前女子姣好的俏脸。
“你就是这家善缘堂的老板？”
问话的并不是那位漂亮的女人，张小六看见她身旁长得比公牛还要强壮几分的中年汉子，当即明白了她那白皙的皮肤，是怎么穿过整条“十一街”，来到自家店铺面前的。
“上城人？有烟么？”
壮硕的中年汉子，虽然不满张小六吊儿郎当的态度，但还是从自家裤兜中掏出一盒刚刚开封的香烟，扔给了他。
张小六抽出一根香烟，吊在嘴里，用他那机械的手臂，连打了几个响指，每次都只有零散的火星溅出。
一旁的中年壮汉，看不过去，不耐烦的在自家的裤兜里，又掏出了一个打火机，就在她将要把火机扔给张小六时，张小六却摆了摆手，把自家的机械手臂，在台阶上敲了敲，然后猛地再打了一个响指，微弱的火苗，终于从他的钢铁食指上显露了出来。
张小六将嘴中的香烟点燃，一边摇晃着钢铁食指，熄灭其上的微弱火苗，一边很自然的将手中剩下的香烟，踹进了自家的裤兜里。
“我就是善缘堂的老板张小六，本店经营项目有，针灸，火罐，搓澡，刮痧，按脚，驱邪，起名，寻人，找物，做人生规划……”
“都什么时代了，还在装神弄鬼？”
张小六吐出一口烟，正跟面前的两人，介绍得来劲儿时，听得不耐烦的中年壮汉，却是一脸不屑，出言将其的自说自话给粗暴打断了。
张小六并没有因为中年壮汉的行为，而表现出丝毫的不满。
其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，一脸正经的看着中年壮汉，询问道。
“你拉屎么？”
中年壮汉闻听此言，当即一愣，其正要发怒，又见张小六指了指他的身后。
中年壮汉和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顺着张小六手指的方向，回头望去，在忽明忽暗的路灯照耀下，他们背后脏乱的墙壁上，那条写着“震惊：华生科技最新研究，上城人将将不再拉屎！”的小广告，格外刺眼。
“你敢耍我？”
中年壮汉看完这条野广告之后，立马转身，作势便要挥拳，冲上来，暴揍张小六一顿。
“五号，住手！”
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，声音跟她的容貌一样，都很出众。
在她发话之后，代号为五的中年壮汉虽然看向张小六的眼神，依旧不善，但其此时却没有了任何肢体动作。
“我有一批货，在北境的对面，给你三天时间，你将它拿回来。”
女人话说完后，从她的白色手套里摸出一枚硬币，扔到了张小六的脚下。
硬币落地后，“砰”的一声，变成了一张地图。
张小六叼着烟，扫了一眼面前的地图，淡淡的回道。
“跨越北境的路只有一百公里，但里面的路可是不好走。
我这条胳膊，就是在那里丢的……”
这一次张小六的话，依旧没有说完。
打断他的，是女人扔过来的一个巴掌大小的布袋。
“这是订金，事成之后，我再付你一百克下品晶石。”
女人的话，还没说完，张小六便已然将面前的布袋揣了自家的裤兜。
其方才掂量了一下，分量很足，一百克只多不少。
“您找我就算是找对人了，整个十三区，就没有比我更清楚北境的了。
三天之后，您到此地等我，咱们一手交钱，一手交货。”
此时的张小六是满面堆欢，连手上那半截香烟也不抽了，胸脯让他拍得震天响，保证的话，如同不要钱一般。
女人和五号中年壮汉，皆没有理会张小六的言语。
事情商议完成后，他们便准备原路返回了。
只不过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，来时的街道上，多了一些不一样的玩意儿。
“你们谁杀了我弟弟？”
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，手里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，看那人头的模样，不过也就二三十岁。
其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片“人”，大概能有一二百，只是这些人身上的气味都臭得很。
那种味道，张小六很熟悉，北境的战场上，来不及收拾的尸首，晒上几天，便都是这个味道了。
“老张头，遮住这么多尸首的臭味，得用不少香料吧？
为了一个不争气的弟弟，值不值啊？”
女人和五号中年壮汉，还没有说话，张小六却是率先对问话的老者劝解道。
都是在十三区混日子的，谁又能不认识谁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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