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陈嘉月
青城高中有三个食堂,一食堂和二食堂靠近明德楼,三食堂靠近致知楼。
老何在时间管理上造诣很深,自我介绍后他做了一个小结,话音刚落,铃声就响了,于是老何领着他们这帮同学,前呼后拥地向一食堂走去,气势汹汹,好像要把食堂给一锅端了。
各班班主任带学生的风格差异开始体现出来,任河看到有好些班排成两列整整齐齐走在明德楼到食堂的路上,也有些班主任和老何一样,完全是散养。班主任碰面,都很亲切地称呼老何为“何总”。
“何总,带学生吃饭去啊?”女老师还很客气,男老师直接上手攀着老何的肩膀,一路走一路聊,谈笑风生。
跟着的学生们有的同在青城某些初中上学,“他班遇故知”,陌生的环境里遇到熟悉的人,感到更加亲近,等到了食堂门口,已经形成了浩浩荡荡的一队。
老何在食堂门口停下来,转过头大声喊了一句,
“一班的同学跟紧了~”
气氛到了人总很容易做出一些非理性的行为,任河看到周围的同学跟着吼了一嗓子,
“好!”
把旁边其他正常班级的同学吓了一跳,几个女班主任笑得花枝乱颤。
这个时候大部分同学才感受到一种社死的情绪。
社死,一般指社会性死亡,其含义多为在公众面前出丑,已经没脸见人,只想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的程度。
任河只觉得很有意思,他发现有几个同学和他一样,只是楚灵好像有点脸红。
几个男老师也不由开怀,跟着吼了几句,
“三班(六班)(七班)的跟紧了。”
回应的声音比蚊子还要小。这是正常的,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总能获得最多的关注,跟风的人如果速度太慢,一口汤也喝不上。任河听到老何一本正经地向其他几位班主任解释。
众人鱼贯而入。
食堂内部的空间很大,分布着一列一列的长桌,是最普通的蓝边八人桌。四周有各种各样打饭的窗口,开学后可以根据喜好选择,但军训期间餐食的标准是完全统一的。老何领着他们来到贴有一号标签的一列餐桌前,示意大家去排队打饭。
任河看到有的班已经坐下了,班主任混在学生里,正在“刺探情报”。
等到任河打饭回来,一班的一列长桌已经坐满了人,老何在差不多中间的位置上和同学们畅谈,任河一路往前走,在末尾的长桌上坐下来,刚好坐在一位同学对面。
是楚灵。
是巧合吗?
任河在脑海里回放刚才的情景。
一班的同学分散到各个窗口,楚灵和陈嘉月本来不是在最后,但是她们那一列的窗口中间一道菜售罄了,等后厨端了新的来,加上打饭阿姨特别认真,所以她们在全班同学坐下了才姗姗来迟,挨着坐在了最后一桌和倒数第二桌。
看起来没什么问题,只是我为什么来得这么迟?
任河有点懵,他好像到得还挺早的?
咳咳,这不重要吧。
任河自然地坐了下来。
“楚灵同学好,嘉月同学好~”任河很认真地向两位女生打了招呼,老何刚刚在最后的小结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希望一班同学和和睦睦,相亲相爱的意味,任河觉得为了表示对老何的尊重,他应当身体力行地支持老何。至于挨着他的那位同学,他不记得他的名字了,觉得贸然问好有点不礼貌。
楚灵心里一惊,镇定地笑着回应,
“任河同学好~”
食堂灯光是昏暗的黄色,他看不见我耳朵红了,楚灵心想。
……
我是陈嘉月,来自青州成郡。
长到十五岁,得到全家老少的热情捧场,公认我的尊号,“混世魔王”。
小时在乡下老人身边长大,激战野狗,智斗大鹅,弹弓射鸟,下河捞鱼,无一不通,乡下的同龄好友抬我一手,都叫我,“月姐”。
这样独特的经历在这个时代的同龄人已经不多了。
后来老爹老妈在成郡城里的生意有了点起色,把我领到城里度过了小学和初中的九年时光,渐渐磨平了我的棱角,却没能遮掩我的本色。
小学六年,初中三年,我一直是全班女生中的大姐大,在调和女生派系矛盾中一贯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,以致众叛亲离。但团结全班女生和男生分庭抗礼,也只有我有这样的号召力。
初中语文老师慧眼如炬,在讲到鲁提辖拳打镇关西课文的时候,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我,说道,
“嘉月的身上就有一种水浒传里的草莽气息,每次看到她我总想起大块吃肉,大碗喝酒的梁山好汉。”
我看着他,眉头一皱,觉得他的评价有失偏颇。
“扈三娘扈三娘,水浒传一百单八将里也有女性人物哈。”他陪着笑脸。
我不以为“忤”。
初二升初三的暑假一共放了三周,我在家里待了一周就待不下去了,老人们说我整天“上蹿下跳”不知道在干嘛,说我不文静,老妈担心我以后找不到男朋友,老爹却觉得这不重要。
“不可能,你妈都找到老公了。”
老妈先是笑着和了一声,突然意识到事情并不对劲,于是变了脸色,揪着老爹的耳朵进了卧室。
第二天的小型家庭会议上,老爹说出了真心话。
“没事哈,找不到是他们眼瞎,爸养你一辈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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